摘要：
... 每当伊朗有事，市场就要为霍尔木兹海峡捏把汗。
在美国 22 日空袭伊朗三处核设施后，伊朗议会迅速通过 " 关闭霍尔木兹海峡 " 的提案，以示强硬回应。国际原油市场随即陷入震动，6 月 23 日开盘后，纽约 WTI 国际原油一度跳涨近 5%，伦敦布伦特国际油价开盘上涨近 6%，为今年 1 月下旬以来的最高水平。
伊朗真会打出这张 " 世界级王牌 " 吗？代价又将有多大？
美国先 " 出拳 "
当地时间 6 月 21 日，就在特朗普宣称 " 未来两周内 " 决定是否加入以色列对伊朗袭击的两天后，美国空军对伊朗南部发动了代号为 " 午夜之锤 " 的空袭行动，动用了 7 架 B-2 隐形轰炸机，以及包括侦察机和加油机在内的超过 125 架各类飞机。" 美国是否介入 "" 如何介入 "，这一困扰世界的问题终于靴子落地。
袭击发生后，伊朗方面称，美方行径 " 令人发指 "。22 日，伊朗首次使用 " 城堡破坏者 " 多弹头弹道导弹袭击以色列，德黑兰也爆发大规模反美反以抗议，伊朗总统佩泽希齐扬还参加集会表态强硬。当天稍晚，伊朗议会批准关闭霍尔木兹海峡，但执行封锁还需要伊朗最高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最终决定，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最高领导人哈梅内伊的意志。哈梅内伊面临被以色列暗杀的可能性，据悉正躲在地下掩体中。
伊朗外长阿拉格齐同日表示：" 他们（美国人）攻击核设施的行为已经越过了一条非常严重的红线 …… 我们必须依据合法的自卫权进行回应。" 当被问及伊朗是否正在考虑关闭霍尔木兹海峡时，阿拉格齐说，" 伊朗有多种选择可供考虑 "，并未否认。
不过，伊朗当前在无法获得外界强力支援的情况下，并没有太多反击选择。尽管中东及周边 19 个美军基地中，至少有 10 个位于伊朗导弹的打击范围之内，但这些基地都在阿拉伯国家境内。如果伊朗用导弹展开报复的行动，一方面将给美以联合发动全面战争以口实；另一方面也将威胁到阿拉伯国家目前共同支持伊朗的外交局面。
分析人士认为，伊朗在波斯湾北岸、扼守霍尔木兹海峡的特殊地理位置，是其对美国和以色列构成不对称威慑的关键。
美国方面也清楚这一点，因而接连释放警告。美国副总统万斯 22 日表示，美国没有与伊朗开战，而是与伊朗的核武器项目开战。万斯威胁称，如果伊朗封锁霍尔木兹海峡，这对他们自己而言是自杀，" 伊朗整个经济都依赖霍尔木兹海峡，如果他们想摧毁自己的经济并扰乱世界，我认为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"。
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则企图 " 祸水东引 "，要中国劝阻伊朗关闭霍尔木兹海峡，还说如果伊朗关闭霍尔木兹海峡，美国不排除采取军事措施予以回应的可能性。这（关闭海峡）将是一场大规模的升级，值得作出回应，不仅是我们，还有其他国家 "。
6 月 23 日，外交部发言人郭嘉昆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，波斯湾及其附近水域是重要的国际货物和能源贸易通道，维护该地区安全稳定，符合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。中方呼吁国际社会加大努力，推动冲突降级，防止地区局势动荡对全球经济发展造成更大的影响。
一条海峡，全球五分之一石油
霍尔木兹海峡是海湾地区石油输往世界各地的唯一海上通道，位于阿曼和伊朗之间，连接了东部的阿曼湾和西部的波斯湾，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石油 " 咽喉要道 " 之一。美国能源信息署数据显示，2024 年到 2025 年第一季度，每天约有 2000 万桶原油经过霍尔木兹海峡运送，约占全球石油日需求的 20%。此外，全球五分之一的液化天然气贸易也依赖霍尔木兹海峡。
霍尔木兹海峡出口和入口宽约 50 公里，最窄处仅 38.9 公里。霍尔木兹海峡若发生封锁，将导致供应中断、保险成本飙升、船运风险上升。根据市场预估，油价可能迅速升破每桶 100 美元，进一步推升通胀压力，并对进口依赖型经济体如欧洲、日本、印度等造成严重冲击。
即使中东各国分散出口路线，整体替代量仍远不及霍尔木兹海峡每日 2000 万桶的规模。据报道，沙特阿拉伯的东西线以及阿联酋的哈卜尚 - 富查伊拉绕行路线加起来，每天可以提供约 260 万桶的备用产能，仅为霍尔木兹海峡正常输送量的约八分之一。
事实上，伊朗并非首次将霍尔木兹海峡作为战略筹码。上世纪 80 年代，两伊战争期间，伊朗曾在该海域布雷并攻击油轮，以报复伊拉克及其盟友的军事行动。其中一次布雷行动击中美国海军护卫舰，引发美国海军强硬反击。这段时期虽未形成长期封锁，但已造成严重出口瓶颈和航运成本飙升。2007 年至 2008 年，伊朗快艇与美国军舰多次发生海上对峙，2019 年伊朗更数次扬言关闭海峡，虽最终未采取实质行动，但引发了全球市场的广泛警惕。
不过，伊朗无权合法命令霍尔木兹海峡停航，因此需通过武力或武力威胁实现。据美国国会研究处此前评估，伊朗可能通过渐进策略实施封锁，包括宣布禁航、扣押商船、向船只发出武力威胁、布设水雷，甚至以导弹或潜艇直接打击航运目标。
海事安全公司 Pole Star Global 也指出，代理袭击、AIS 导航干扰、网络攻击与港口基础设施破坏，均可能构成对霍尔木兹海峡航运安全的严重威胁，最终迫使国际船只改道，保险费用飙升，风险外溢至全球。
图为两伊战争期间，在霍尔木兹海峡被炸伤的美军舰艇
从军事层面看，伊朗若要封锁海峡难度不大，霍尔木兹海峡最窄处宽度不到 40 千米，而且实际上进出海峡的两条航道每条宽约 3.7 千米。如果采用布雷的方式，以伊朗海军的实力，可以很容易部署对大型油轮极具威胁的雷区。
此外，伊朗若用小型快速巡逻艇骚扰航运，或从沿海、内陆地点向船只发射无人机和导弹，也会让商船通过变得非常危险。实际上，也门胡塞武装就曾成功运用类似战术，干扰阿拉伯半岛另一侧通往红海的曼德海峡航运。胡塞武装大多在警告与美国、英国和以色列有关联的船只靠近该区域将遭袭击后，向船只发射导弹和无人机。
虽然有一支美国领导的部队正在红海，寻求保护那里的航运，但据全球最大船舶经纪公司克拉克森研究服务有限公司的数据，6 月通过红海和亚丁湾的船只数量较 2022 年和 2023 年的平均水平仍下降约 70%。这迫使船舶运营商将航线改道非洲南端，而非通过苏伊士运河——这对往返亚洲和欧洲的船只来说是一段更长、更昂贵的旅程。
因此，若油轮无法通过霍尔木兹海峡，即使是暂时的，也可能导致全球能源价格大涨、运输成本飙升，并造成严重的供应延误。而除了石油之外，霍尔木兹海峡还是全球航运的重要通道，一旦发生航运中断，欧洲的原材料、电子产品和消费品进口可能会延迟，从而影响供应链。航运保险费可能会飙升，增加欧洲企业和消费者的成本。
伊朗士兵在霍尔木兹海峡巡逻。（资料图）
伊朗真的会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吗？
尽管霍尔木兹海峡是一张重要的战略王牌，但从现实角度看，伊朗是否会真的掀出这张底牌，仍需谨慎评估。
首先，这将对阿拉伯产油国的出口和国际油价带来无法承受的压力。考虑到阿拉伯国家在本轮冲突中的态度，以及霍尔木兹海峡能源出口航线几乎都以亚洲国家为终点，封锁海峡对美国造成的伤害较为有限，远低于对亚洲和欧洲能源进口国的伤害，甚至可以视为一种对美国能源巨头的利好。
其次，这将严重损害伊朗自身利益。霍尔木兹海峡不仅是全球能源命脉，也是伊朗赖以出口石油的重要通道。数据显示，到 2023 年，伊朗每天通过该海峡出口超过 130 万桶石油，是其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。因此在自身能源出口设施保持完好的情况下，伊朗不太可能对能源目标升级行动。
再者，美国已在海湾及周边地区部署了大量军事力量，伊朗若对海峡采取行动，很可能会引发重大军事回应。市场普遍认为，伊朗或许能暂时封锁海峡，但美国及其盟友可迅速以军事手段恢复航运。不过，曾担任美国前总统小布什能源顾问的鲍勃 · 麦克纳利指出，伊朗对霍尔木兹海峡航运的干扰时间，可能比市场认为的要长得多，航运中断或持续数周甚至数月，而非原油市场估计的 " 美国海军能在数小时或数日内解决问题 "。
最后，引发地缘政治危机。霍尔木兹海峡一旦陷入瘫痪，欧盟、北约、印度、日本等国家和组织可能会因航运安全被迫介入。一旦能源安全与军事利益重叠，局势极易失控，可能演变为区域性甚至全球性冲突。
图为经过霍尔木兹海峡的运油船
有分析指出，对伊朗而言，关闭霍尔木兹海峡是一种 " 威慑力量 "，类似于拥有核武。即便伊朗不采取极端措施关闭霍尔木兹海峡，仅是释放 " 有能力破坏这条航道 " 的信号，也可能推高海运成本，进而影响原油和天然气供应。
这种威慑效应已经显现。全球最大油轮保有国希腊已发出警告，建议相关船只重新评估穿越霍尔木兹海峡的风险，必要时在附近安全港口待命。由美军主导的多国联合海上情报中心（JMIC）也发出 " 强烈建议 "，要求与美国和以色列有关的海运企业高度注意并考虑改变潜在航线。
全球最大航运协会之一波罗的海国际航运公会（BIMCO）则称，以色列与伊朗的大规模冲突使整个航运行业感到不安，目前已经有不少船只选择避开霍尔木兹海峡，通过霍尔木兹海峡的船只数量正在下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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